2024-0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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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析(英语:Analysis)是在头脑中把事物或对象由整体分解成各个部分或属性。尽管“分析”作为一个正式的概念在近年来才逐步建立起来,这一技巧自亚里士多德(公元前384年至322年)就已经应用在了数学、逻辑学等多个领域。以下是本站分享的“真相凋零”下的美国舆论生态极化现象分析,希望能帮助到大家!李期铿
【摘要】近年来,尤其是特朗普当选美国总统以来,由于社交媒体和民粹主义的结合,美国互联网舆论生态越来越表现出“真相凋零”状态,日益分裂和极端化。社交媒体在政治上的影响力越来越大,而社交媒体上绝大多数的政治话题帖子是由极少一部分人发出的。公众在媒体可信度、国家优先政策目标、意识形态和社会政治观点、国际问题等方面存在越来越严重的党派差异和代际差异。两党对对方的看法也越来越负面,甚至敌对。政治话语生态越来越差,民众对政治话语生态不满。特朗普政府的对华政策没有反映民意,认为应与中国建立合作关系的美国公众仍占大多数。“真相凋零”和舆论极化状态给美国的国家治理和外交关系带来挑战。
【关键词】后真相 民粹 舆论生态
【中图分类号】D73/77 【文献标识码】A
【DOI】10.16619/j.cnki.rmltxsqy.2020.15.005
舆论生态、“后真相政治”及“真相凋零”
舆论生态(publicopinionecology)是各种舆论形成的人际环境和促进舆论有序发展的多种因素相互作用的状态。这种状态趋于平稳、和谐,人们就容易在一个共同体内相安无事地生活、工作。舆论生态失调,导致各种意见尖锐对峙、互相声讨,安定的环境就要遭到破坏。[1]传统媒体对于舆论的形成具有不可忽视的作用。新闻媒体对某一政策话题的报道能促进公众表达观点,确定立场。[2]同时,政府机构通过信息沟通制度和政治活动来引导舆论,机构和政治精英也可以设置议程影响舆论。而近年来,对美国舆论生态影响最大的,应该说是互联网和社交媒体的结合。
互联网使无数人得以接触无穷无尽的新闻来源,以低成本在网上发表自己的意见,从而填补了政治精英和草根阶层之间由于社会经济不平等造成的信息差异,而社交媒体由于有转发、评论、分享等功能,又使这种信息大众化更进一步,从而形成一个网上公共空间,讨论各种问题。在这个动态的话语空间里,人们能表达、交流、讨论各种问题,给舆论带来公开性和流动性,这是对传统媒体的挑战。2017年,几乎70%的美国成年人和74%的未成年人通过社交媒体获得新闻。[3]由于网络舆论的压力,政府、官员和社会规范开始改变和演化。每个公民能成为公众话语的一部分,使社会向好的方向改变,但网络公共话语空间也使一些恶意的、诽谤的和假的信息蔓延。匿名的网上讨论减少了犯罪成本及惩罚极端思想、仇恨意见的可能性,因此,许多人把网络作为发泄挑衅性情绪和负面情绪的渠道。而且,网上讨论也会破坏政治协商的一些基本要素,如认真考虑之后的意见交换。社交媒体上的讨论发帖和回应都很快,等同于随意发声,而不是仔细缜密的辩论或声明。当非正式的讨论涌入公共空间,人们可能不会严肃对待政治问题。[4]公众在社交媒体对某一事件的关注可以形成一个暂时的政治共同体,成为引发舆论关注、推动解决问题的渠道。[5]本应在网络公共领域开展的正常讨论,也会因隐性的舆论操控而变味。相较于高高在上的主流媒体,网络打开了人们寻找和形成部落的新方法,网民更可能与持相似观点的人联系。[6]网民们更愿意依赖一个个“部落化小圈子”去获得资讯、分享观点。然而,由于圈内人拥有相似的价值观,致使他们每天得到的信息大多经过了“立场过滤”,与之观点相左的信息逐渐消弭。人们为了留在“朋友圈”内,不敢发表不同意见。换言之,社交媒体所具有的“回声室”“过滤气泡”等负面效应加剧了西方社会的观念分歧。[7]另外,社交媒體的算法可能会按照用户的喜好过滤和显示新闻结果,这样有可能加剧了固定政治看法,并向偏执方向发展的趋势。[8]社交媒体的出现在许多方面改变了美国政治,也改变了美国的舆论生态。[9]而互联网和社交媒体的结合使美国进入“后真相政治”和“真相凋零”时代,舆论生态严重失调。
“后真相政治”是一种政治文化,也是当今西方世界出现的一种新趋势。“后真相”一词原本用来形容一种不正常的舆论生态,指的是媒体传播主要起到煽动情感、强化偏见的作用,其所产生的影响超过了客观事实对人们的影响,人们只在意情绪或主张,而不管事实和道理。该词首次出现在1992年美国剧作家史蒂夫·特西奇(SteveTesich)发表在《国家杂志》(TheNation)的文章,[10]在2016年美国总统选举以及2016年英国脱欧事件中变得普遍。[11]2016年,《牛津词典》宣布“后真相”(post-truth)成为年度词汇,当年这个词的使用率比2015年增长了2000%。[12]《牛津词典》把“后真相”定义为“情绪及个人观点比客观事实更能影响和塑造公众舆论的情况”,是指忽视真相、不顾事实的委婉说法,即意见重于事实,立场决定是非;人们把情感和感觉放在首位,证据、事实和真相沦为次要,甚至毫不重要。“后真相政治”时代政治人物说谎不再是为了瞒骗,而是为了巩固目标群众的偏见,换取共鸣与支持。在政治舆论空间中,事实逐渐让位于情感、观点和立场,事实和真相的虚无化为秉持极端立场的政治人物操控民意提供了外部条件,他们仅仅从自身利益最大化出发,对事实进行重新包装,隐蔽地设置观点性而非事实性议题,由此放大和强化某种情绪或偏见。主流媒体的政治偏见是造成后真相政治出现的原因,也是“后真相政治”的表现。民众及政治人物不再信任媒体的报导。2017年,关于参加特朗普总统就职仪式的人数是否为一个历史记录的争论又催生了一个新的流行词汇:“替代事实”或“平行事实”。无论是“后真相”还是“替代事实”都强调了在这个新的“后真相时代”里,事实和真相可以不是唯一的和排他的,因观点和认知的不同,事实和真相也可以是“替代的”、“平行的”和“发展的”。
兰德公司报告《真相凋零(TruthDecay)》[13]认为,网络时代造成传统的单一权威讯息来源机制瓦解,社会日渐难以治理,基于观点和个人体验的相关话题越来越多,而盖过事实。金融海啸后又加入了一种情绪,公众对精英阶层出具的报告和论点有极大怀疑和厌恶感,加剧了社会“怀疑一切”的风气,而没有公众认可的资料作基础依据,社会几乎不可能对重要的政策和议题进行有意义的辩论,国家治理与辩论将陷入极度困境,最终造成社会极端化和民粹化。在美国政治话语和民间话语(指旨在促进公众利益的热烈、坦诚和建设性对话和协商)中,对事实的争议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大,媒体不断推出意见而不是事实,意见压倒事实,美国人对机构的信任减少,而这些机构曾经是可信的信息源泉。报告列出了“真相凋零”的四种趋势和表现,如表1。
兰德公司报告认为,“真相凋零”的原因主要包括几个方面:第一,认识过程的特点,比如,认识偏见。人们处理信息和作出决定的方式使他们倾向于寻找证实自己已有信念的意见和分析,依赖头脑捷径及同一社交网络中其他人的意见。这些倾向导致事实与意见界限模糊,并且有时把意见归入事实。第二,信息体系的变化,包括:一是社交媒体的兴起,这急剧地增加了信息的流量和流速,也使意见多于事实。二是传统报纸和广播公司面临的媒体市场变化,如24小时滚动新闻中部分新闻渠道不断加深的党派色彩,以及日益加强的利益动机。三是假新闻及误导性或偏见性信息的泛滥。第三,政治、社会、人口、经济极化严重,并在不断恶化,几种极化相互重叠又互相加强。这些极化产生对立两方,拥有各自不同的讲述、世界观和事实,不仅导致对于事实及事实与数据的分析性解读分歧不断扩大,也导致事实和意见的界限模糊,对立双方的思维和交流容易变得狭隘,从而产生闭塞的环境,不实信息得以扩散。[14]
社交媒体上的美国
特朗普总统“推特治国”及其舆论反应。美国总统特朗普对社交媒体的使用吸引了全世界的注意。截止到2020年1月25日,特朗普总统总共发出推特45430条。[15]特朗普总统是推特上受关注度最高的政治人物,[16]有7千多万粉丝。在推特中,20分钟内他会被提到1万次。[17]他频繁使用推特和其他社交媒体发表政策声明,评论其他政治家、名人和时政新闻。自从当选总统后,他的推特就一直被认为是美国总统的正式声明。[18]到2019年底,特朗普总统创造了一种越过白宫新闻秘书,通过推特直接与公众交流的方式。特朗普总统的推特是了解他所做所想的重要来源,也引起了巨大争议。[19]特朗普总统转发最多、得到点赞最多的两条推特是他讥讽美国有线新闻网为假有线新闻的视频(即“#FraudNewsCNN#FNN”)以及“今天我们让美国再次伟大”,都得到了30多万的转发和50多万以上的点赞。[20]这说明,有相当一部分美国人不信任美国有线新闻网,“让美国再次伟大”得到美国人的积极支持。根据舆观调查公司(YouGov)对总统每条推文进行的民调发现,特朗普总统获得最多点赞和转发的一些话题——对美国职业橄榄球大联盟(NFL)的抨击、关于特别检察官调查的帖子、称普遍存在选民作弊行为的毫无根据的指控——公众支持率很低。特朗普总统在推特上的转发也助长了一些极端行径。他转发了至少145个未经验证的账户,这些账户推送阴谋论或极端主义内容,其中20多个账户,包括白人种族主义者、反穆斯林偏执狂等,已经被推特公司封停。特朗普总统转发的很多有问题的内容都以他的名字为标签,也有一部分来自他关注的少量账户,这些账户构成了他挑选过的资讯来源——目前仅有47个,其中大多数是他的家人、名人、福克斯新闻(FoxNews)的主持人或共和党人士。其中一些人也会关注那些推广极端主义的账户。[21]
对于特朗普总统的“推特治国”,美国人似乎不以为然。根据2017年6月对美国注册选民的调查,69%认为特朗普发推特太多,15%认为正合适,12%不确定,只有4%认为发得不够。[22]而根据2017年10月的调查,在美国成年人中,认为特朗普总统使用推特是一件坏事的占61%,认为是一件好事的占21%,另外18%不确定。[23]特朗普总统推特帖子的可信度在美国人心目中也比较低。根据2018年8月舆观和《经济学人》的调查,对于特朗普总统推特中所说的,6%的人表示完全相信,18%相信大部分,8%相信一半,15%相信一小部分,38%完全不信,15%不确定。在这方面的党派差异也非常明显,共和党人相信特朗普总统所有推特或大部分推特的占53%,而民主党人对特朗普总统推特内容一点都不相信的比例高达68%(见图1)。[24]
国会议员对社交媒体的使用。国会议员是美国各州和各选区直接选出来的代表,他们与本州和本选区选民保持紧密的联系,而社交媒体是他们表达观点、与民众交流的重要手段,他们在社交媒体上的帖子在很大程度上反映了民意。绝大多数的国会议员都使用社交媒体。根据2019年的调查,100%的参议员和99%的众议员在至少一种社交媒体官方账号上发帖,主要的社交媒体是推特、脸书、优兔(YouTube)和照片墙(Instagram)(见图2)。[25]
2019年,国会议员通过推特发送的帖子多达420,679条,通过脸书发送的帖子为237,880条。[26]2019年,发布推特最多的10位参议员分别是,佛罗里达州共和党参议员马尔科·鲁比奥(MarcoRubio)4286次,伊利诺伊州民主党参议员迪克·德宾(DickDurbin)3381次,俄亥俄州共和党参议员罗布·波特曼(RobPortman)2802次,佛罗里达州共和党参议员里克·斯科特(RickScott)2548次,华盛顿州民主党参议员帕蒂·默里(PattyMurray)2444次,羅德岛州民主党参议员谢尔登·怀特豪斯(SheldonWhitehouse)2416次,得克萨斯州共和党参议员特德·克鲁兹(TedCruz)2386次,得克萨斯州共和党参议员约翰·科宁(JohnCornyn)2356次,艾奥瓦州共和党参议员查克·格拉斯利(ChuckGrassley),2237次,新泽西州民主党参议员科里·布克(CoryBooker)2227次。[27]其中,鲁比奥、波特曼、克鲁兹、布克为参议院外交关系委员会成员,鲁比奥、克鲁兹、科宁等是著名的对华强硬派。2019年,发布推特最多的10位众议员分别是,得克萨斯州第21选区共和党众议员奇普·罗伊(ChipRoy)4458次,波多黎各自治邦众议院专员、共和党人詹尼弗·冈萨雷斯-科龙(JennifferGonzalez-Colon)3333次,田纳西州第2选区共和党众议员蒂姆·伯切特(TimBurchett)3273次,佛罗里达州第26选区民主党众议员戴比·穆卡塞尔-鲍威尔(DebbieMucarsel-Powell)3081次,华盛顿州第7选区民主党众议员普拉米拉·杰约帕尔(PramilaJayapal)2806次,纽约州第19选区民主党众议员安东尼奥·德尔加多(AntonioDelgado)2644次,内布拉斯加州第2选区共和党众议员唐·培根(DonBacon)2532次,马萨诸塞州第3选区民主党众议员洛里·特拉汉(LoriTrahan)2328次,内华达州第3选区民主党众议员苏西·李(SusieLee)2234次,弗吉尼亚州第8选区民主党众议员唐·拜尔(DonBeyer)2189次。[28]其中,罗伊、伯切特、穆卡塞尔-鲍威尔、德尔加多、特拉汉等5位是2019年1月新上任的众议员,另外有三位是2017年上任的众议员。可见,新上任的年轻众议员更倾向于通过社交媒体表达观点,与民众交流。
在社交媒体上,民主党议员与共和党议员关注的问题完全不同,党派差异巨大。根据2019年的调查,民主党国会议员在其社交媒体官方账号中,带#号主题标签最多的话题是“为人民”,共6971条,排在第二的是“特朗普关停”(指美国政府停摆),共3993条,其余是“保护我们的医疗”“结束枪支暴力”“hr8”(众议院通过的法案,要求对购买枪支者进行背景调查)、“气候行动”等,都在2000条以上。[29]而共和党国会议员在其社交媒体官方账号中,带#号主题标签最多的话题是“美墨加协议”,共2568条,其次是“国情咨文”“委内瑞拉”“现在签署美墨加协议”等,都是1000多条,其他话题都在1000条以下。[30]结合下文可以看出,国会议员和普通民众在主要关注问题上体现的党派差异非常类似。
普通民众对社交媒体的使用。根据美国哈里斯民意调查(HarrisPoll)结果,2016年6月,美国有77%的18岁以上成年人使用社交媒体,在社交媒体上的典型帖子话题分别为:我的家庭,占34%;幽默,占30%;我的朋友,占26%;旅游、我的孩子、食品,这三项都占18%;娱乐、我的宠物,这两项都占17%;体育,占13%;政治,占11%;我的工作,占7%;其他,占20%(见图3)。[31]
在社交媒体的使用上,大多数美国人使用优兔和脸书,但在年轻人中,使用色拉布(Snapchat)和照片墙(Instagram)的比例很高。皮尤研究中心自2012年开始调查美国社交媒体使用状况,调查显示普通美国人使用3种社交媒体,大部分人使用两种以上,大部分美国人每天都登录社交媒体。脸书一直是美国人使用的最主要社交平台,2018年与2019年使用脸书的美国人占69%,其中约四分之三的人每天登录脸书,但最近几年使用脸书的年轻人比例减少了。而视频分享平台优兔的使用人数更多,2018与2019年使用优兔的美国人占73%,18~24岁年轻人使用比例高达94%。在18~24岁的年轻人中,78%使用色拉布,75%使用照片墙,45%使用推特。[32]社交媒体的使用也呈现代际差异。除了年轻人更倾向于使用色拉布和照片墙之外,使用社交媒体的年龄分布,18~29岁为88%,30~49岁为78%,50~64岁为64%,65岁以上为37%。[33]可以预见,社交媒体在选举中将发挥越来越重要的作用。通过社交媒体赢得选票,尤其是赢得年轻人的选票将会越来越普遍,这在最近几年的总统和国会选举中已经得到证实。[34]
美国使用社交媒体平台推特的公众虽然只占22%,但推特在政治家、媒体及利益团体推进政治议程和交流政治议题方面发挥了显著作用,推特政治生态引人注目。根据皮尤研究中心对美国中期选举前后一年间(2018年6月10日至2019年6月9日)美国成年人推特公开账号的调查,39%的推特公开账号使用者在这段时间就美国政治议题发过至少一次推特,包括提到政治家、政治机构或团体,及投票等政治参与行为,同时,国家政治又是推特中谈论相对较少的话题,政治话题帖子占整个推特帖子的13%。而且,一小部分用户发出绝大多数与政治有关的帖子,97%的政治话题帖子来自10%的推特账户。对特朗普总统持强烈观点的推特用户发出的政治话题帖子尤其多,占总政治话题帖子的97%。其中,对特朗普强烈不认可的推特用户占所有推特用户的55%,但发出了80%的帖子和72%的政治话题帖子,而对特朗普强烈认可的推特用户占所有推特用户的15%,发出了11%的帖子及25%的政治话题帖子。同时,发出政治话题帖子的推特用户也比其他推特用户更为关注与自己政治观点类似的人,也更热衷于参与政治集会和活动、联系当选官员、为竞选人捐款,对另一党派的看法比普通人更为负面。[35]
2016年总统选举也是互联网上热议的话题之一。根据舆观及《经济学人》2018年4月的调查,对于俄罗斯通过社交媒体影响2016年总统选举结果这一问题,27%的美国人认为很有可能,20%认为有点可能,13%认为不太可能,21%认为根本不可能,19%的人不确定。[36]美国公众对这一问题的看法同样比较分裂。在2016年9月26日希拉里与特朗普第一次辩论之后,美国人在推特和脸书上关于这次辩论的互动帖子达8千3百多万条。[37]
特朗普当选总统之后,美国人,尤其是妇女对政治的关注度增强。根据皮尤研究中心2017年7月的调查,52%的美国人表示,特朗普当选总统之后他们对政治更为关注,33%表示没有变化,13%表示关注更少。就性别来说,58%的妇女表示对政治的关注度提高,28%表示没有变化,13%表示关注更少,而男性的比例分别是46%、39%、14%。[38]可以看出,特朗普当选总统对美国政治舆论生态产生了较大影响。
社交媒体时代,美国互联网上同样也充斥着不文明行为,网络上的攻击性、挑衅性帖子层出不穷,尤其是涉及政治问题时。公共话语崇尚简单、冲动、不文明,出现了一个后真相、后新闻的特朗普总统推特世界。[39]政治、名人、宗教、新闻/时事等话题最容易引起攻击性、挑衅性帖子,见过有关这类挑衅性帖子的美国人分别占63%、52%、48%、46%,其次是感情(38%)、个人(33%)、体育(29%)、游戏(27%)、健康(24%)、科学(22%),而从没有见过网络上攻击性、挑衅性行为的仅占12%(见图4)。[40]
在社交媒体主导的后真相时代,网络上的新闻真假难辨。据蒙默思大学(MonmouthUniversity)的调查,52%的美国人认为网站定期报道假新闻,34%的人认为偶尔报道假新闻,只有9%的人认为网站不报道假新闻。[41]根据盖洛普和骑士基金会(KnightFoundation)2018年2月~3月的调查,美国人认为社交媒体的不准确度达到64%。[42]对于社交媒体新闻的准确度,认为准确度在25%以下的美国人占9%,认为准确度在26~50%之间的美国人占27%,认为准确度在51~75%之间的占27%,认为准确度在76%以上的占34%。[43]对于社交媒体新闻的偏见程度,认为低于25%的美国人占4%,认为在26~50%之间的占12%,认为在51~75%之间的占16%,认为在76%以上的占66%。[44]可见,公众认为,社交媒体新闻存在较大程度的偏见。美国人对假新闻的关注主要集中在假新闻对选举的影响。73%的美国选民对此表示担忧。[45]69%的人认为社交媒体对阻止假新闻在其网站上的传播方面做得不够,只有20%的人回答“做得足够”。[46]29%的人认为社交媒体对假新闻的传播负有大部分责任,60%的人认为负有部分责任,只有6%的人认为没有任何責任。[47]
对媒体的信任和依赖日益极化
在媒体作为获取政治信息和选举信息的来源方面,美国人在其信任的媒体、不信任的媒体以及所依赖的媒体方面存在着深刻的党派差异。根据皮尤研究中心2019年10月~11月对12043名美国成年人的调查,民主党人和共和党人所信任的媒体完全不同,处于两个完全相反的媒体环境。皮尤研究中心的这项研究选取不同平台的30种代表性大众媒体作为政治信息和选举信息源,询问人们对各种信息源的使用、信任及不信任情况,结果发现,对其中20种信息源表示“不信任”的共和党人比表示“信任”的共和党人多,只有福克斯新闻等7种信息源在共和党人中得到的“信任”多于“不信任”;在民主党人中,结果几乎正好相反。更多的民主党人对其中22种信息源表示信任,只有福克斯新闻等8种信息源被更多的民主党人认为不可信。共和党人对多种媒体信息源的不信任与他们很少关注这些媒体互为因果。共和党人获取政治信息和选举信息的主要媒体福克斯新闻在共和党人信任和使用的媒体信息源中鹤立鸡群,65%的共和党人对之表示信任,在該民意调查前一周内从福克斯新闻中获取政治信息和选举信息的共和党人占60%,这两个比例都大大高于排名第二的媒体。而民主党人获取政治信息和选举信息的主要媒体包括美国有线新闻网(CNN)、国家广播公司新闻(NBCNews)、美国广播公司新闻(ABCNews)、哥伦比亚广播公司新闻(CBSNews)等,其中,67%的民主党人对美国有线新闻网表示信任,53%的民主党人在该民意调查前一周从中获得政治和选举新闻。民主党人对美国有线新闻网的信任和依赖与共和党人对福克斯新闻的信任和依赖类似,但民主党人有多个比较信任和依赖的媒体渠道,而共和党人只有福克斯新闻(见图5)。[48]
而对于不信任的媒体,共和党人和民主党人同样差异巨大。在调查表所列的30种媒体中,超过三分之一的民主党人不信任的媒体只有4个,福克斯新闻位居第一,高达61%的民主党人对之不信任。而超过三分之一的共和党人不信任的媒体多达8个,是民主党人的两倍,美国有线新闻网排名第一,58%的共和党人对其不信任,[49]这与特朗普总统在推特中嘲讽美国有线新闻网为假新闻网相呼应。两党人士最为信任的媒体恰恰是对方最为不信任的,这也说明了两党在媒体方面的极化和对立。总的来说,共和党人和倾向共和党的独立人士认为,来自多种平台、人们高度依赖的许多信息源不可信,而民主党人或倾向民主党的独立人士认为其中大多数信息源值得信赖,并高度依赖这些信息源获得信息。这种差异在保守的共和党人及自由派民主党人中尤其明显。而且,证据显示,这种对媒体信任和使用的党派差异在过去5年中变得更为严重,共和党人对大多数主流媒体越来越疏远,而民主党人对主流媒体的信心保持稳定,甚至加强了。综合皮尤研究中心2014年的类似调查,[50]共和党人对20种媒体中15种的不信任程度加深了,对美国有线新闻网、《华盛顿邮报》和《纽约时报》的不信任比例增加尤其明显,分别增加了25、17和13个百分点(见表2)。[51]而民主党人对媒体的信任和不信任程度在2014~2019年间的变化远远没有共和党剧烈。在当今美国政治新闻极化的时代,没有一种新闻媒体得到50%以上美国人的信任。[52]
民众心中的优先政策问题
对政策优先目标认知的变化与延续。最近几年,美国经济持续增长,失业率降低,美国民众对经济的信心增强,认同经济作为政策优先的比例明显下降。根据皮尤研究中心的调查,2010年,只有10%的人认为社区能提供足够的工作机会,到2017年10月,这一比例提高到50%。把经济问题,如加强经济、改进就业状况、削减预算赤字视为政策优先议程的公众比例近年来有所下降。虽然加强经济仍然是公众关注的最优先问题之一,但关注度从2010年的83%下降到2018年的71%,再到2019年的70%;对改进就业状况的关注度从2010年的81%下降到2018年的62%,2019年再下降到50%;对削减预算赤字的关注度也从2010年的60%下降到2018年和2019年的48%,而2013年这一比例达到72%,是近20年的峰值(见图6)。[53]
相反,美国公众认为环境、交通和毒瘾问题应成为政策优先的比例近年来明显上升。2018年,认为保护环境是政策优先的美国人占62%,比2010年增加18个百分点,比2017年增加7个百分点;认为改善全国交通状态、处理毒瘾问题是政策优先的美国人都从2017年的36%增长到2018年的49%,增长13个百分点。表3显示了2010年~2018年间美国公众认为总统及国会应优先处理的政策目标百分比(%)。[54]
可以看出,在美国公众关注的政策优先方面,2010年至2018年间既有变化,又有延续。近年来,随着美国经济的改善,美国公众对经济的前景更为乐观,因此,对经济问题的关注度有所降低。相反,公众对环境、气候等问题的关注度上升。公众对减少犯罪、确保社会保障和医疗保险、处理贫困问题等方面的关注度变化不大。防御国家免遭恐怖主义袭击一直是2010年~2018年间公众最为关注的政策优先,也是2002年以来最重要的政策优先。而处理全球贸易问题在过去20年来一直位列公众关注的政策优先选择末端,尽管在过去两年公众对此的关注度有所增强。2019年,公众眼中位于前四位的政策优先是经济(70%)、医疗成本(69%)、教育(68%)和防御恐怖主义(67%,“9·11”恐怖袭击以来最低点),与2018年的前四位相同,但顺序不同,比例也略有差异。[55]
对政策优先目标认知的党派差异。在公众认为的政策优先事务上,民主党和共和党在确保社会保障方面基本一致,在处理毒瘾问题和改善交通等方面没有明显差异。但是,民主党人和共和党人对于其他一些政策优先目标仍存在较大差异,尤其是处理气候问题和保护环境方面。68%的民主党人认为处理气候变化应该是首要政策目标,只有18%的共和党人持相同观点;同样,81%的民主党人认为保护环境是首要政策目标,而共和党人的比例是37%。认为处理贫困问题、处理种族关系、提升教育等应成为政策优先目标的民主党人比共和党人分别高20个百分点。相反,认为加强军事应成为政策优先目标的共和党人是民主党人的两倍多,分别为69%和30%;认为防御恐怖主义应成为政策优先的共和党人为83%,而民主党人占63%。民主党人和共和党人列出的前几项政策优先目标没有重叠之处。在调查的19项政策优先目标中,民主党人认为最重要的几项是:保护环境、提升教育、确保医疗保险、减少医疗成本,而共和党人认为最重要的几项是:防御恐怖主义、增强国家经济、加强美国军事。表4显示了2019年1月民主党人和共和党人政策优先目标的异同。[56]
近年来,认为处理全球气候变化与保护环境应成为首要政策目标的民主党人显著增加,而共和党人的态度基本没有变化。认为处理全球气候变化应成为首要政策目标的民主党人从2010年的41%增加到2018年的68%,增长27个百分点,而共和党人只从11%增加到18%,增长7个百分点。认为保护环境应成为首要政策目标的民主党人从2010年的56%增加到2018年的81%,增长25个百分点,而共和党人只从30%增加到37%,增长7个百分点(见图7、图8)。[57]
对政策优先目标认知的代际差异。年轻一代与更年长一代美国人对政策优先目标的判断在一些重要方面存在差异。认为加强军事、社会保障和处理毒品问题应成为优先政策目标的老年人明显多于年轻人。62%的65岁以上老年人认为加强军事应成为优先政策,在18~29岁的年轻人中这一比例只有26%,相差36个百分点。65岁以上老年人也比30岁以下年轻人更加重视社会保障(80%對54%,相差26个百分点)、毒瘾问题(64%对40%,相差24个百分点)、减少游说影响(52%对32%,相差20个百分点)和改善交通(60%对40%,相差20个百分点)。在调查表列出的19项政策目标中,30岁以下年轻人比65岁以上老年人明显更为关注的只有气候变化(56%对37%,多19个百分点)和环境问题(67%对56%,多11个百分点)(见表5)。[58]
公众的意识形态和社会政治观点
在意识形态方面,民主党人和共和党人越来越分为两大阵营。根据皮尤研究中心的调查,2015年,60%的民主党人或倾向民主党的人士持有顽固自由派或一般自由派政治观点,比2004年增长11个百分点,其中持有顽固自由派观点的民主党人从2004年的13%增加到2015年的27%。而持有顽固保守派或持有一般保守派政治观点的共和党人士从2004年的31%增加到2015年的53%,增长22个百分点,其中持有顽固保守派观点的共和党人士从2004年的6%增长到2015年的22%。2015年,93%的共和党人比普通民主党人更为保守,94%的民主党人比普通共和党人更为自由化,而此前20年这一比例分别是64%和70%。[59]
两党人士的意识形态分歧导致他们在政治和社会问题上的观点差异。在30项社会政治问题观点上——枪支、种族、移民、外交政策和其他领域,平均的党派差异是39个百分点。关于枪支管制问题,两党的平均差异是57个百分点,绝大多数民主党和倾向于民主党的人士认为,美国有关枪支的法律应更为严格,而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的共和党和倾向于共和党的人士持相同观点。在种族问题上,两党的平均差异也达到55个百分点。两党在社会政治问题观点上的差异自1994年以来翻了一倍,尽管最近几年变化不大。而党派内部不同年龄、种族、性别、教育、宗教、经济状况等的人群在社会政治问题观点上的差别自1994年以来几乎没有变化。[60]
在看待社会和政治问题上,美国同样存在明显的代际差异。美国皮尤研究中心把美国人分为沉默一代(SilentGeneration,指1928~1945年出生的人),婴儿潮一代(BabyBoomers,指1946~1964年出生的人),X世代(GenerationX,指1965~1980年出生的人),千禧一代(Millennials,指1981~1996年出生的人),Z世代(GenerationZ,指1996年以后出生的人)。[61]根据皮尤研究中心2018年9月~11月的调查,Z世代对诸多社会和政治问题持更为自由和开明的态度,与千禧一代类似,与更年长的各代差异显著,在许多问题上与沉默一代甚至相反。只有30%的Z世代和29%的千禧一代对特朗普作为总统的工作表示认可,而在X世代、婴儿潮一代和沉默一代中,这一比例分别为38%、43%和54%。对于政府是否应做更多事情解决问题,大多数的Z世代和千禧一代赞成,而X世代和婴儿潮一代赞成反对差不多各半,但只有39%的沉默一代赞成。同样,认为种族/民族多样性对社会有好处的Z世代和千禧一代分别占62%和61%,而在X世代、婴儿潮一代和沉默一代中,这一比例分别为52%、48%和42%(见图9)。[62]
皮尤研究中心2015年的一项调查得出类似的结论。在千禧一代中,45%的人持有顽固自由派或基本自由派政治观点,其中顽固自由派占16%,一般自由派占29%,而持有保守派观点的只占15%,而更年长的几代人,政治观点趋于保守。X世代自由派观点人士占36%,保守派观点人士占23%;婴儿潮一代自由派人士观点占30%,保守派观点人士占36%,保守派超过自由派;而沉默一代保守派人士占40%,其中顽固保守派占21%,自由派占26%。[63]基本的趋势是,越年轻的一代对社会和政治问题持更加开明的态度。而在政治观点的代际差异中,共和党人的代际差异更为显著。在共和党人中,沉默一代、婴儿潮一代、X世代和千禧一代持保守政治观点的分别占69%、64%、49%和34%。[64]假设人们不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改变他们对政治和社会问题的看法,如果这种趋势不变,也许20年以后,保守派就会变成少数,美国很可能成为民主党的天下。这种情况已经引起了关注。[65]
对全球威胁的认知和对中国的态度
2019年,认为朝鲜核计划和伊斯兰国对美国构成重大威胁的美国人比两年前大幅下降,认为别国对美国的网络攻击和伊朗核计划对美国构成威胁的比例基本保持不变,而对于全球气候变化和俄罗斯的实力与影响的威胁,共和党人和民主党人的认知差别较大,在过去的十年中,全球气候变化一直是两党产生分歧的主要问题之一。2019年7月的一次调查共列出7大对美国的威胁,具体结果见表6和图10。[66]
根据调查,84%的民主党人和倾向民主党的人士认为气候变化是主要威胁,比例最高;而只有27%的共和党人和倾向于共和党的人士持相同观点,比例最低。自从2016年选举之后,对俄罗斯威胁的认知也出现了较大的党派差异,当前,65%的民主党人和35%的共和党人认为俄罗斯构成对美国的威胁。
自2017年以来,美国公众对中国实力和影响的关切加深了,54%的美国人认为中国对美国构成主要威胁,这一比例超过任何国家,而2017年这一比例只有46%。2018年,认为中国“不算什么问题”的占34%,但2019年降到了24%,同期,认为中国是敌人或是严重问题的比例增加了,分别从16%增加到23%,从43%增加到50%,各增长7个百分点。尽管如此,在贸易和经济问题上,62%的美国人认为中美应合作建立更紧密的经济关系,只有35%的人认为要“更强硬”,认为应与中国建立更紧密关系的比例是2011年以来最高的。[67]另一项调查也显示,美国人越来越把中国视为威胁。2019年,24%的美国人把中国列为未来会对美国构成最大威胁的国家,而在2007年和2014年,这一比例分别是12%和19%。如今,中国与俄罗斯并列为对美国构成最大威胁的国家,而2014年俄罗斯单独名列榜首。[68]美国人对中国的负面看法最近几年也呈上升趋势。根据皮尤研究中心2019年春天的全球态度调查,2013年以来,对中国持负面看法的美国人开始多于对中国持正面看法的美国人;2019年,60%的美国人对中国持负面看法,达到2005年以来的最高值,比2018年增加13个百分点,而对中国持正面看法的美国人只占26%,降到2005年以来的最低值,比2018年下降12个百分点,比2017年下降18个百分点(见图11)。[69]
根据芝加哥全球事务委员会2019年初的调查,68%的美国人认为美国应寻求与中国友好合作和接触,只有31%的人认为美国应限制中国实力的增长。这一比例在过去十多年中变化不大。美国人认为,贸易是中美合作的主要方面。74%的美国人支持与中国进行贸易,其中民主党人为82%、共和党人为65%、独立人士为73%。与中国的贸易不仅限于商业。64%的美国人认为,中美贸易会增强美国国家安全,而不是削弱国家安全。[70]可见,美国精英们对中国的敌意和警觉在美国民众中并没有得到响应,特朗普政府的对华贸易政策并没有得到民意的支持。
党派差异在对华态度上也同样存在,且越来越严重。共和党人对中国持负面态度及把中国列为美国最大威胁的比例明显高于民主党人。2019年,70%的共和党人对中国持负面态度,而民主党人为59%,共和党人比民主党人高出11个百分点,而2018年,对中国持负面态度的共和党人和民主党人分别为51%和47%;2019年,32%的共和党人把中国列为美国的最大威胁,民主党人的比例是19%,共和党人比民主党人高出13个百分点,而在这个问题上的党派差异在2014年并不存在。[71]
在如何看待中国问题上同样存在代际差异,年纪越大的美国人倾向于对中国持负面看法。根据皮尤研究中心2019年的调查,在对中国持负面态度的美国人中,18~29岁、30~49岁和50岁以上的美国人分别占49%、58%、67%。认为中国的经济发展对美国是好事情的美国人中,18~29岁、30~49岁和50岁以上的美国人分别占56%、51%、47%,认为是坏事情的分别占34%、41%、43%(见表7)。[72]
两党对对方的看法愈来愈负面
美国两党人士不仅政治与社会观点越来越相左,而且对对方的看法也越来越负面,甚至越来越敌对。根据皮尤研究中心2016年的民意调查,在民主党人中,认为共和党让他们感到“害怕”“生气”和“懊恼”的分别占55%、47%、58%;在共和党人中,认为民主党人让他们感到“害怕”“生气”和“懊恼”的比例分别是49%、46%、57%。这一比例分别在那些政治参与度较高的人(定期投票、参加竞选志愿活动或为竞选捐款者)中更高,民主党人的比例分别70%、58%、60%,共和党人的比例分别是62%、58%、58%。从不认同对方党派立场的民主党和共和党人士都高达44%。[73]而且,两党对对方党派的负面和敌对情绪不仅仅体现在政党和政策上,而且直接针对个人。皮尤研究中心的调查要求两党民众给一些群体和个人打感情分,从0分至100分,0分表示最冷淡、最负面,100分表示最热情、最正面,结果,民主党人和共和党人给对方打分都很低,民主党人给共和党人31分,给特朗普11分,其中68%的民主党人给他0分;共和党人给民主党人29分,给希拉里12分,其中59%给她0分。[74]根据皮尤研究中心2019年9月的调查,83%的共和党人和79%的民主党人给对方的打分为0~49分,60%的共和党人和57%的民主党人给对方的打分为0~25分,32%的共和党人和30%的民主党人给对方打0分,而2016年3月给共和党和民主党人给对方打0~49分比例是69%和61%,打0~25分的对应比例是46%和41%,三年间两党人士对彼此的敌对情绪显著上升。共和党和民主党人认为对方“思想闭塞”的比例分别从2016年的52%和70%增长到2019年的64%和75%,共和党和民主党人认为对方“不道德”的比例分别从2016年的47%和35%增长到2019年的55%和47%。[75]共和党人对民主党人持“非常负面”看法的比例,2008年、2014年和2016年分别是32%、46%和58%,民主党人对共和党人的相应比例分别是37%、43%、55%(见图12)。[76]
政治話语生态变得更差
随着美国政治的极化,尤其是特朗普当选总统之后,美国政治话语生态也变得更差了,民众对政治话语生态不满情绪增长。85%的美国人认为,美国政治辩论的语气和性质在过去几年间变得更加负面、更加缺乏尊重,76%认为更加不基于事实,60%认为更加脱离实质。同时,有关政治和其他敏感话题的日常谈话也变得更加令人紧张和困难。一般的美国人认为,与不同政治观点的人交谈变得更加压抑和懊恼。在与不太熟悉的人交谈时,人们更愿意谈天气、体育甚至宗教而不愿谈政治。倒是那些喜欢与人冲突、与人争吵的人更愿意谈论政治。政治似乎就是争吵。谈到人们对美国政治生态的看法,不能不提特朗普。特朗普曾承诺,如果当选总统他的话语就会变得温和,但当选之后,他的做法恰恰相反,致使美国的政治气候和政治话语变得更加分裂。[77]55%的人认为特朗普使美国政治辩论的语气和实质变得更糟了,只有24%的人认为特朗普使美国政治辩论的语气和实质变得更好,另外20%认为没有什么影响。更引人注意的是人们对特朗普话语的感觉。对于特朗普的评论,76%的人经常有时感到“关切”、70%感到“困惑”、69%感到“尴尬”、67%感到“疲惫”,而对特朗普的言辞产生正面反应的不多。[78]
如今,54%的美国人认为民主党和共和党存在巨大的差异,这一比例20年来首次超过半数,2015年是45%,2007年是35%;而认为两党有一定差异的占30%,认为两党几乎没有差异的占13%。鉴于此,绝大多数公众对两党合作的期待很低,71%的人认为两党会争吵不断,互相反对。[79]这也是未来美国政党政治的常态。在特朗普总统最近一次发表国情咨文时,两党政治精英的对立表现以及特朗普总统与众议院议长佩洛西不顾基本的政治礼仪和人格尊重,一个拒绝握手,一个手撕讲稿,把美国政治话语生态的恶劣程度推到了顶峰,这也可能引领美国今后的舆论生态。
“真相凋零”的影响
美国互联网舆论生态近年来呈现“真相凋零”状态,在讨论社会政治问题、表达对社会政治问题的观点时,人们不是以事实真相为依据作出判断,而是以党派、身份、感情决定立场和态度。“真相凋零”状态不仅体现在政治精英层面,也体现在大众层面。美国两党的政治精英与各自党派的民众在政治和社会问题上的立场和态度高度一致。这种“真相凋零”的状态造成的后果是多方面的。一是会导致公民话语的侵蚀。没有共同认定的事实,几乎不可能就重要政策和话题进行有意义的讨论,因此,政策制定的质量会下降,决策的过程会缓慢。二是导致政治瘫痪。对事实的不确定性和分歧会给政策辩论增加更大困难,无法达成协议。对政府缺乏信任会加强利益集团的立场,进一步干涉政府决策。政治瘫痪会导致政治任命的推迟,监管和调查的缺失,无法作出财政决策,这种政府失能状态会给经济、外交政策、外交关系和政府信誉造成严重影响。三是使个人疏离于政治和公民机构。对政府信任的减少会导致公民参与的弱化,增强人们对社会政治的疏离感。公众的公民参与意识可以促进透明度、责任感和社区参与度,从而对政治代表形成一种制约。四是导致国家层面的政策不确定性。政策如果不基于事实和分析会导致不确定性,个人、公司、对手和盟友缺乏客观数据和标准,难以作出决定,主要机构作为信息源的可信度受到挑战。不确定性会导致投资延误,大幅增加经济成本,丧失国际信誉,带来外交关系的挑战。[80]最近几年的美国政治和外交均受到了这种舆论生态的影响。一个典型的例子是弹劾特朗普总统的问题。有关弹劾问题的投票在众议院和参议院几乎完全按党派划分,弹劾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果。弹劾过程中事实被忽略,成为一场不折不扣的党派斗争。而公众的态度也基本按党派区分。根据美国有线新闻网(CNN)及社会科学研究服务网(SSRS)2020年1月16日~19日的调查,89%的民主党人认为特朗普总统应该被免职,只有8%的共和党持相同观点。[81]随着共和党控制的参议院表决特朗普总统无罪,“真相凋零”、社会撕裂和政治极化在今后一段时间将会继续存在,甚至恶化。如果美国的Z世代和千禧一代不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改变自己的社会和政治观点与态度,这种舆论极化和政治极化很有可能在十多年后结束。
注释
[1]童兵、陈绚:《新闻传播学大辞典》,北京: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2014。
[2]King,G.;BenjaminSchneerandArielWhite,"HowtheNewsMediaActivatePublicExpressionandInfluenceNationalAgendas",Science,Nov2017,https://science.sciencemag.org/content/358/6364/776.
[3]"NewsUseAcrossSocialMediaPlatforms2017",PewResearchCenter,Sep2017,https://www.journalism.org/2017/09/07/news-use-across-social-media-platforms-2017/.
[4]"SocialMediaonMobilePhonesasanInstrumentofPublicDiscour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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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Gainous,J.andKevinMWagner,TweetingtoPow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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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xfordUniversityPress,2014.
[6]"Publicopinionandthesocialmediacrisis",YouGov,January,2018,https://yougov.co.uk/topics/politics/articles-reports/2018/01/23/public-opinion-and-social-media-crisis.
[7]史安斌:《“后真相”沖击西方新闻舆论生态》,新华网,2017年11月3日,http://www.xinhuanet.com//politics/2017-11/03/c_1121899090.htm。
[8]《社交媒体舆论操纵成全球问题,中国影响不可忽略》,BBC,2019年9月27月,https://www.bbc.com/zhongwen/simp/chinese-news-49855648。
[9]Harvey,K.,EncyclopediaofSocialMediaandPolitics,ThousandOaks:
SAGEPublications,2013.
[10]Richard,K.,"Post-TruthandItsConsequences:
Whata25-Year-OldEssayTellsUsAbouttheCurrentMoment",TheNation,30November,2016.
[11]DreznerandDanielW.,"Whythepost-truthpoliticaleramightbearoundforawhile",TheWashingtonPost,16June,2016.
[12]Flood,A.,""Post-truth"namedwordoftheyearbyOxfordDictionaries",TheGuardian,15Nov,2016.
[13][14][80]Kavanagh,J.andMichaelD.Rich,"TruthDecay:
AnInitialExplorationoftheDiminishingRoleofFactsandAnalysisinAmericanPublicLife",https://www.rand.org/pubs/research_reports/RR2314.html.
[15]"DonaldTrump–Twitter",https://factba.se/topic/twitter?q=&f=.
[16]"worldleaderswiththemosttwitterfollowersasofapril2020",statista,April2020,http://statista.com/statistics/281375/heads-of-state-with-the-most-twitter-followers.
[17]"DonaldTrumponTwitter–2009/2020analysis",https://www.tweetbinder.com/blog/trump-twitter.
[18]Landers,E.,"Spicer:
TweetsareTrump"sofficialstatements",CNN,June2017.
[19]"DonaldTrumponTwitter–2009/2020analysis",https://www.tweetbinder.com/blog/trump-twitter.
[20]"DonaldTrumponTwitter–2009/2020analysis",https://www.tweetbinder.com/blog/trump-twitter.
[21]McIntire,M.andNicholasConfessore,"Trump"sTwitterPresidency:
9KeyTakeaways",Nov2019,https://www.nytimes.com/2019/11/02/us/trump-twitter-takeaways.html?_ga=2.73279323.914798157.1580017587-166720837.1566032536.
[22]"ShareofregisteredvotersintheUnitedStateswhothinkPresidentDonaldTrumptweetstoomuchasofJune2017",statista,June2017,http://statista.com/statistics/712735/us-opinion-trump-tweeting.
[23]"ShareofadultsintheUnitedStateswhothinkPresidentDonaldTrump"sTwitterusageisabadthingasofOctober2017",statista,October2017,http://statista.com/statistics/712745/us-opinion-trump-tweeting-in-general.
[24]"AmountoftweetsbyDonaldTrumpbelievedbyadultsintheUnitedStatesasofJune2020,bypartyID",statista,June2020,http://statista.com/statistics/900373/adults-who-believe-trump-tweets-by-politicalaffiliation.
[25]"PercentageofU.S.Congressmemberswhopostedonofficialsocialmediaaccountsin2019",statista,December2019,http://statista.com/statistics/958794/congress-members-posted-official-social-media-accounts-usa.
[26]"TotalnumberofsocialmediapostsbymembersoftheU.S.Congressin2019,byplatform",statista,December2019,http://statista.com/statistics/958814/total-number-posts-per-platform-congress-members-usa.
[27]"MostactivemembersoftheU.S.SenateonTwitterin2019,bynumberoftweets",statista,December2019,http://statista.com/statistics/958868/most-active-members-senators-twitter-usa.
[28]"MostactivemembersoftheU.S.HouseofRepresentativesonTwitterin2019,bynumberoftweets",statista,December2019,http://statista.com/statistics/958886/most-active-members-representatives-twitter-usa.
[29]"TophashtagsusedbyDemocraticmembersoftheUnitedStatesCongressin2019",statista,December2019,http://statista.com/statistics/862161/top-hashtags-used-congress-usa-democrats.
[30]"TophashtagsusedbyDemocraticmembersoftheUnitedStatesCongressin2019",statista,December2019,http://statista.com/statistics/862161/top-hashtags-used-congress-usa-gop.
[31]"TypicalsocialmediapostsofadultsintheUnitedStatesasofJune2016",statista,July2016,http://statista.com/statistics/616624/us-adults-typical-social-media-posts.
[32][33]"SocialMediaUsein2018",PewResearchCenter,March2018,https://www.pewresearch.org/internet/2018/03/01/social-media-use-in-2018.
[34]Price,T.,"SocialMediaandPolitics",CQResearcher,Oct12,2012,Vol.22(36).
[35]"NationalPoliticsonTwit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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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HowlikelydoyouthinkitisthatRussian-backedcontentonsocialmediaaffectedtheoutcomeofthe2016presidentialelection?",statista,April2018,http://statista.com/statistics/856293/view-influence-russian-backed-content-social-media-2016-presidential-elec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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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Ott,BrianL.,"TheageofTwit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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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Onwhichofthefollowingtopicshaveyouseentrollingbehaviorontheinternet?",statista,August2017,http://statista.com/statistics/380051/topics-witness-trolling-behavior-internet.
[41]"PerceivedfrequencyofonlinenewswebsitesreportingfakenewsstoriesintheUnitedStatesasofMarch2018",statista,April2018,http://statista.com/statistics/649234/fake-news-exposure-usa.
[42]"PerceivedleveloffakenewsonsocialmediaintheUnitedStatesasofMay2018,byeducation",statista,June2018,http://statista.com/statistics/875103/social-media-accuracy-perceptions-education.;"PerceivedleveloffakenewsonsocialmediaintheUnitedStatesasofMay2018,byage",statista,June2018,http://statista.com/statistics/875091/social-media-accuracy-perceptions-age.
[43]"PerceivedlevelofaccuracyofthenewsseenonsocialmediaintheUnitedStatesasofMarch2018",statista,June2018,http://statista.com/statistics/875065/social-media-accuracy-perceptions.
[44]"PerceivedlevelofbiasofthenewsseenonsocialmediaintheUnitedStatesasofMarch2018",statista,June2018,http://statista.com/statistics/874843/social-media-bias-perceptions.
[45]"ShareofvoterswhoareconcernedabouttheinfluenceoffakenewsonvotersandelectionsintheUnitedStatesasofJune2018,byagegroup",statista,August2018,http://statista.com/statistics/907764/voters-concerns-about-fake-news-influence-by-age.
[46]"AresocialmediasiteslikeFacebookandYouTubecurrentlydoingenoughornotdoingenoughtostopthespreadoffakenewsontheirsites?",statista,April2018,http://statista.com/statistics/829337/fake-news-social-media-preven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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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49][51][52]"USMediaPolarizationandthe2020Elec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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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PoliticalPolarization&MediaHabits",PewResearchCenter,October2014,https://www.journalism.org/2014/10/21/political-polarization-media-habits/.